《繁花不惊,银碗盛雪》

作者:雪小禅

出版社:江苏文艺出版社

上市日期:2014年08月

内容简介:

书中收入的68篇文字,简淡飘逸,像一幅幅中国画的留白,它暗含的力量是化骨绵掌,是晚风中轻轻吹起的白衣那角,裙袂飘飘,一顾倾城;是光阴晕染的旧檀木家具,看似陈旧,涔出淡淡幽香:“有些人是用来成长的,有些人是用来刻骨铭心的,有些人是用来怀念的,有些人是用来忘记的。对于光阴中的种种,要退却、忍让、自持、慈悲。懂得小喜可观。才会与时间作战时反败为胜,那些属于你的幸福、饱满、气息会不请自来,姗姗翩然……”空明淡雅的心境,淡淡几笔勾勒出人世清润的水墨之色,洞察世事却又缄默不语,在文字的漩涡中,化出绵密的力量。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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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本定价:¥39.80

作者简介

雪小禅:
  素朴生活家,老舍散文奖、首届孙犁文学奖得主,知名文化学者、作家,已出版作品50余部。
  作品集《那莲那禅那光阴》《裴艳玲传》入围2014年第6界鲁迅文学奖。
  用文字腌制时间,煮字疗饥,过鲜衣怒马生活,享受银碗里盛雪闲情,在三生韶光贱的光阴里,指尖上捻花,孜孜以求,散发微芒。

精彩推荐

1.雪小禅暌违3年,首度推出完美珍藏随笔集,亲自选编迄今为止,代表雪氏风格的得奖作品,集结近年来散文创作水准。有情趣,有态度,有强度,记录生活不曾在意的温柔细节和光阴之美。色彩里的世界,植物般的爱情,落满樱花白的青春,纯净或潦草的生活,人生的百转千回,空明淡雅的心境,勾勒出世间万物清润的水墨之色,洞察世事却又缄默不语,在文字的漩涡中,幻化出绵密的力量。

2.书里去掉了那些粉饰、矫揉、造作、虚伪的元素,只留下真实、朴素、干净、饱满的气息。“白马入芦花,银碗里盛雪”,以清减之笔呈现生活本真姿态,鲜衣怒马,煮字疗饥,至情至性。在她的笔下,光阴如玉,幽暗岁月厚实笃定,暗里的人生妥协而温暖,在家常世俗的日子里,散发着诗意素朴的小光芒。
  3.木心说,从前是慢的:“日色变得慢,车,马,邮件都慢,一生只够爱一个人。”雪小禅说,慢的东西才打动人心,它是人心潦草的世间,绿雪诗意的生活;是小城里的柔软时光,红了石榴,绿了芭蕉;是快雪时晴,空谷幽林中的青与白;是海棠花里寻往昔,处处醉人的光阴。
  4.“慢下来,把日子过成诗”传达了一种“缓慢于时代”的从容生活观,不浮不躁,不污不垢,淡看浮华,让活得太仓促的现代人重拾生活之美,少些羁绊约束,多些润泽丰盈,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。无处不在的爱与美渗透在字里行间,将生命的暖意传递,优雅、自然、随性,为我们抵挡生命里不可预知的孤独与困顿,成为更好的自己。
  5.首次采用全彩四色装帧,唯美古典气质,呈现满纸芳华;全部插图为雪小禅家中实景拍摄,首度曝光历年珍爱收藏:古旧的瓷器瓦罐、老家具、江南织锦、珊瑚朴、小叶紫檀逐一登场,古老的美意和静美的生活气息交织,一个温柔了岁月,一个惊艳了时光,与光影演绎倾心的相遇。


《繁花不惊,银碗盛雪》

作者:雪小禅

出版社:江苏文艺出版社

上市日期:2014年08月

鲜衣怒马少年时
  我一生都在向往的故事,也许就是那一小段光阴,沉默的,寡言的,白衣少年,鲜衣怒马。
  那时我是一个曾经贪恋鲜衣怒马的少年,如今,她的内心,仍然是这样的少年,只不过在素年锦时里,过得温柔静好。
  在时间的旷野上立马横刀,放眼望去也许满目荒愁。有多少人擦肩而过再没回头。有多少人有过交集亦成陌路。但到底有那赏心三两枝,一起相惜相守不嫌不弃,是那薄情世间的情义之人。浮世滔滚中,唯有不变的心昭昭日月。
  即使时光露出白骨峥嵘,你兀自缄默,阅尽风霜残雨,更加饱满、贞静、朱黛施然。
  成长的过程是一个破茧成蝶的过程。年少的轻狂、白日放歌、纵意,随着尝遍世间毒草而克制、温润、收敛。不再向似水流年索取,而是向光阴贡献渐次低温的心,那些稍纵即逝的美都被记得,那些暴烈的邪恶渐次遗忘。与生活化干戈为玉帛,任意东西,风烟俱净,不问因果。
  幸福的人都喜欢沉默。一直喋喋不休说自己如何幸福的人一定内心是虚弱的。当一个人内心足够强大时,说与不说,都已无用。最重要的是,选择最适合自己的方向,一意孤行走下去。找到生命中最确定的信息——那些相似的人或事物终会走到一起,那些不相似的人或事物,终会背道而驰。
  多数时候对生充满欣赏与敬畏:其实看透人性深处的恶、怀疑、妒忌、绝望、深渊,但无论如何荼毒、伤害、打击,一回头,还能看到生命中的暖和好。那内心深处的美轻微战栗,虽然开得慢了迟了,可依然会深情开放。有人说提笔就老,人书俱老。
  文字有暮色,心还少年,多好。而心里,一直开着八九十枝花。
  “你若安好,便是晴天”是非常无趣的一句话。对于有情义的朋友语言多余,用不着如此抒情。对于无情的决裂的人来说,生死不往来了,安好或不好,早已与你半丝关系没有。最好是永远的陌路,彼此永不提及。可惜这样的境界,很少有人做到了。你安好或不幸,早已与我无关。
  真正灵魂意义上的朋友超越爱情。爱情到底是小格局的感情。好到老还如初的朋友,多久不见如同初见,每日相见仍然挂念。现在交朋友的标准几乎只剩一个:善良,有情义。而你,从始至终都是。
  少年時一个人骑单车来看海。冬天也来看过海。夏天的海是一个人发了疯,每一滴海水怀了诱惑与热情,裏着咸湿扑上来,你伫立海边,
  深吸一口气,唱一段戏,突然觉得有点老。这老又那么吸引着你,因为到老,你仍然是自己的少年,在自己的梦里邂逅自己,然后永生是个少年狂与追梦人。一意!孤行!
  喜气安稳
  年龄越长,越喜欢喜气安稳的东西了。
  决绝喧嚣,回归宁静。是一种难得的自控。
  少时,一定是雪要惊艳,衣要艳人,容要艳世。连那锦缎上的绿,我也一定要嫩绿。
  总怕来不及,张爱玲也怕来不及——所以过年没赶上穿新衣会放声嚎哭。
  连画也要看黏稠的浓秘的烈艳的——比如梵高,比如高更。还有克里姆特,让人窒息的金色。《吻》、《水神》,散发着浓得不能再浓的颓废与情欲。沉溺其中,无法自拔。
  那被指为淫荡的女子,蛇一样的扭曲的身体,让人欢喜。克里姆特,从来富有争论。华丽的精致,脆弱到崩溃……不到极致的东西,总是无法让人过分沉沦。
  而现在,不。
  从前博客是鲜烈的戏子头像——像烈艳的蛇,红的,黑的,交缠在一起。吐着芯子,不心甘,不情愿。夏天的时候,换成了佛家意境,不说佛,佛却在心中了。像怀斯的画——我还是这样决然地喜欢着怀斯。
  那么安静,那么凛冽。那么充分,又那么颓唐。
  少时听戏曲总是睡着了,盼望着戏快结束——能早早回家睡觉去。那时必佩戴着略着诡异的装饰,把头发弄得乱七八糟。
  现在,总是觉得时间快——怎么这么快一出戏就结束了呢?就完了呢?散戏时还有余味。不愿意离开——纠缠于时间时,发现时光已经老掉了,露出了白胡须。不过几夜间而已。
  有人说,喜欢听戏和长书连播的人,其实已经老了。
  那么,早就老了吧?
  每次去看戏,惊觉周围全是老人,只有自己的黑发白衣那么惊艳着四周。但他们不知道,我的心早就六十岁,早早的,老成了一块姜,带着自己淡淡的微凉和辣。
  去买了好多粗瓷碗——原来,早就喜欢这粗糙:早晨的露珠,集体上卖花的农民。那花一点也不精致,带着早早开放的羞涩与茫然。寻来的花布,帆布的包,便宜好看的足球鞋。一点点,散着人世的温暖意。
  那时喜欢过分渲染自己的生活,以让它独特而个性。现在,更喜欢收敛起锋芒,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,干净而幽致的生活。清寂之气,十分难得。
  也曾经喜欢与人争辩,说出一二三四来。说出来又如何,讲明白能如何?——不辩才是高境界。此中有真意,欲辩早忘言。
  天生的暴烈被慢慢收藏起,成为一块珍珠。
  从前,是个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:解释,难过,倾诉,博得同情或支持,都是无用。没有人会真正走进你的内心,没有人真正了解你。大家都过着自己的生活,与别人关联甚少。这个江湖,本来就是素淡而无情。
  珍藏于内心,守口如瓶。永不提起。其实是内心一种有力量的控制。这种控制,源于内心的强大。就像一个人的长跑,如果始终处于冲刺阶段,一定早早退场。而那不急不缓始终均速的人,定能走到终点。短跑,于一个年长的人来说,早就不适合,它只适合二十岁以下的少年,多冲动,都无比应该。而我内心的狂热,早早收敛于心里面的最里面,是一座矿,更是一块金。沉默着,散发着光泽。
  很多个早晨,听齐豫唱经:《大悲咒》《清净法身佛》《观音菩萨偈》《莲花处处开》。早年唱《橄榄树》的女子,脱胎换骨,从属于如此天籁的佛经。是时间赠阅的从容与清淡。是知道喜气安稳比浓烈诡异更从属于内心。
  友小冬曾送来七十年代的被面。红得烈艳,绿得绿,紫得吐蕊。把它们铺到茶几上,看到水滴到上面,不觉得浪费——如果多年前,一定做成了衣。飘在身上招摇过市。
  但现在只贪恋白衣。
  梅发短信说白衣胜雪,没有答人比花娇。如果,答,也是,人比花妖。
  其实,光阴早就把最美妙的东西加在了修炼它的人身上。那个美妙的东西,是妖,是简贞,是从容不迫,也是一颗最自然的心。
  言是寡的,不再多解释一句。
  衣是素的,收敛起从前的烈艳与张扬。
  发是黑色短发,最普通的发式,自己动手剪过。对着剪子,丝毫不纠缠于好看与难看。
  胡兰成写愿岁月静好,这静好其实是喜气安稳。在2011年的夏天,我选择了旗袍。从来没有选择过的丝质旗袍。淡黄色,有细碎的小花。安静地点缀。
  一双汉舞的绣花鞋。
  那旗袍上的小黄花仿佛会说话,在我安静地走在锦绣园子里时,听到它说:活在当下,喜气安稳。?
  清远深美
  读胡兰成《山河岁月》,被一种清远深美所打动。那是久远的却又可亲可怀的亲切,觉得远,却又声声在耳边……仿佛没有了年代,但分明又有年代。
  人或者文字,到了清远深美,恰便似嫦娥离月宫。好份清幽与日月散淡,都陷落于清亮山河中,个个不能自拔。
  对于高处的东西,都应该放弃对它的夸奖。至美至深的东西,都是无言。
  有人拿颜真卿书法与王羲之比。有一书法家说,颜真卿书法,还有说得出的好。而王羲之,大美难言,静水流深。
  最好的东西,那种清远之气早就不磅礴——像苏州,小细节里洞穿2500年光阴。说出哪里有震撼的美?却也没有,但是,枝枝叶叶全让它腐蚀了。说到底,杭州虽美,还有一片明媚和传奇在里面夹裹着。而苏州美到彻底,美到有些窒息。轻轻叹息一声,在烫金的朴素里叹为观止。
  是因为,那红了樱桃绿了蕉的时刻,只能是无言。你我之间,有些无言的东西,不说最好。就像过年期间发短信,真正的好友,不再发短信,需要客气来往的,才会短信来去,转些不轻不重的问候,随即也就随水面消失了,连羽毛都不湿。
  多年故旧见面。他离婚,却并没有十分怆然,只说因缘尽了。
  满屋的书把他埋在里面,仍然眼睛里闪着理想之光。
  我们曾去798。他说,总也难以忘记在那里看到的陈丹青的那句话:人一生所追逐的,不过是延续少年时的梦想。我几乎遗忘殆尽,但他还记得。
  大约十几年前,我和另一个朋友骑车去乡下偏僻的中学看他——因了他的江湖才气和种种旷世传说。
  他是时间的异类。
  他在乡下中学教历史,住两间低矮平房。那天停了电,他正读梵高传,喝一种南瓜汤。停电的夜晚有一种凄然和美妙。我们三个声音低沉地说着一些理想和美梦……说着南方的一些城市,诗歌、段落、片断、山河岁月。正是夏天,院子里有野草与野花,开得极茂。
  那院子里鬼魅的香经久不散,绵绵到十几年后的气息中。
  那时他尚年少轻狂,自是语出狂言——后来又在南孟的小酒馆中喝醉。待我离乡多年去所谓城市中功成名就,他仍然居乡下。
  霸州小城中一个叫“文丰”书店中遇到,他眼神依旧干净炽烈,我只想到清远深美四字。彼时我小有名气,并且热烈地出席各种签售会与发布会。他仍然读书,带着邋遢潦草落魄的气息,他是石床孤夜座,圆月上寒山的人。却又有着远古的荒意,似汉书,又似晚唐的落寞才子,可是,比他们又天地宽阔。
  我们多年不见,但并不隔阂——像昨天才一起醉过。
  十几年前,曾在食堂打饭回来,一人一盒。吃着并谈论着海德格尔和卡夫卡,几度逢秋心不凉。常常从别人嘴里听到他半丝一丝消息。依然没钱,动荡。在乡下中学教历史,有很多男女学生与他一起狂热着……那些人走入社会全都冷静了,他依旧有内心的狂热和癫狂。像俄国那些患了肺结核病的病人,脸色泛着苍白的潮红。可是,因为内心世界的狂乱,又显出一种非常动荡的狂热、潦草。
  但分明有一种别致的干净,那是世上少有的一种清远深美的东西了。隐于他的内心,浮于他的眼中。
  我与他是禅客相逢。
  在辛卯年的春节。我们在他独居的小屋中喝茶。没有暖气,屋里乱得让人心酸。但也心安。
  说起多年来看的书,或者什么也不说。我蹲在地上翻他的书,看到养生或者《蒋介石传记》,笑了,盗版书很多。亦翻到陈丹青笔记,还有四书五经。
  静闻真语的刹那。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薄而轻。他始终在底层,也始终在高处。他提及我出的书,我忽然脸红起来。“畅销”二字让我汗颜,他始终文锦心,我早就玉琴斜。
  落雪临窗时,看到小区里有人放炮。乱响中已过多少年。
  想起年少时,曾切切地问,什么是深美?如今霓裳裹身,我却知道自己丢了些东西……那些轻艳的浮夸的东西啊,把内心打得七零八落,我不如一个隐于乡下的歌者活得踏实自在肯定。
  他早就无论魏晋。
  那个下午,被一种清远静美的东西袭击了。
  虽然看上去仍旧是不动声色的。可是,内心里已经被饱满或者说沉静打破了。
  有的时候,梦中人是必需的。
  可有的时候,醒来就更为必须。
  萋萋旖旎和喜出望外是因为重归于了最初。裴艳玲在获得三度梅花奖之后说:“我得一切归零,我得从五岁开始。”五岁,是她最初登台的时候。
  “我变坏了,不如从前干净了。”裴艳玲又说。我听了之后。恍如天地雷动。在高人面前,觉得低还不够,孤帆一片日边来时,从来不自知。
  而这不自知,竟然是天地大美。
  晓东说我不自知,我呆呆地着看她。她真聪明玲透到顶。我竟然欢喜这蛮古荒荒的不自知呀。
  有了这三个字,我心里就有了些许的安慰。清远深美其实就离得近了。离得近了,就靠近了那春来江水,就靠近了那日出江花呀。
  
 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