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蒋勋
出版社:北京联合出版公司
上市日期:2015年07月
内容简介:
莫奈的一张画诞生了一个画派。他在破晓的河口边架起画架,从黑夜的尽头开始等待黎明,等待水面上第一道日出之光,画下了《日出印象》。这幅当年饱受嘲讽的画作,后来不仅成为划时代的伟大巨作,他留下的光,更继续照亮这个世界。
在莫奈的世界里,没有单纯的颜色,他的颜色都是一种光。因为光,所有的色彩都泛着一种瞬息万变的明度。莫奈引领我们开启了另一种视网膜上的感觉,像是要拯救我们观看的方式。我们感受到黎明破晓的晨雾浮游于水面,一朵莲花静静绽放,我们感受到雨后垂柳上的水滴,滴入水池,荡漾起一圈一圈涟漪,我们感受到夕阳的光的倒影,一片沉静的金黄,像是无限委屈,要诉说什么,却终究沉默逝去。
美学大师蒋勋亲自执笔,解读印象派大师莫奈伟大而迷人的艺术生命。莫奈的美学是光的信仰,也是生命的信仰。
蒋勋,福建长乐人。1947年生于古都西安,成长于宝岛台湾。台北中国文化大学史学系、艺术研究所毕业。1972年负笈法国巴黎大学艺术研究所,1976年返台后,曾任《雄狮美术》月刊主编,并先后执教于文化大学、辅仁大学及东海大学。现任《联合文学》社社长。
蒋勋先生文笔清丽流畅,说理明白无碍,兼具感性与理性之美,有小说、散文、艺术史、美学论述作品数十种,并多次举办画展,深获各界好评。近年专注两岸美学教育推广,他认为:“美之于自己,就像是一种信仰一样,而我用布道的心情传播对美的感动。”
《蒋勋破解莫奈之美》是美学大师蒋勋的经典作品——“蒋勋艺术美学”系列第四本。
莫奈——用颜色锁住阳光的诗人!
美学大师蒋勋亲自执笔,解读印象派大师,在光影流动的世界里,追寻莫奈无所不在的生命之光。
愿你在喧嚣时代,与伟大的灵魂在书中相遇,找回最纯粹的自我与感动。
文化导师余秋雨推荐美学读物:
“跟着蒋勋先生徜徉欧洲艺术殿堂,是一件高雅的美事。”
蒋勋破解莫奈,大师笔下的大师:
莫奈,光的追随者。他一生在绘画里寻找光,光成为他领悟生命的符咒。他走进光,看到“干草堆”,看到“日出”,看到“睡莲”,看到生,也看到死亡,给世界留下最美印象。
美学大师蒋勋亲自执笔,引我们走进莫奈幸福明亮的世界。从莫奈的天光云影里,追寻他无所不在的生命之光,重现一个伟大且迷人的艺术生命。
有一种光影,属于莫奈:
如果梵高是艺术创作世界中炽热、疯狂、纯粹的典型;莫奈恰好相反,他的世界明亮、温暖,流动着幸福愉悦的光彩。
莫奈一生在绘画里寻找光,光成为他领悟生命的符咒。在莫奈的画中有一种长久的耐心、观察与等待,不疾不徐,使其渐渐企及一种仁心仁境。他的画几乎去除了一切虚妄的东西,只留下纯然的美。他倾尽一生的努力和所有的才华,都是为了能够准确再现自然迷人的稍纵即逝之美。在自然面前,他永远怀着一颗赤子之心。
站在莫奈的画前,周围的喧嚣刹那无形,躁动的心即可安宁。
全彩四色印刷,精选莫奈100余幅经典画作;附莫奈重要画作列表及收藏博物馆。
随书附赠《四季睡莲》巨幅拉页。为读者提供更赏心悦目的阅读体验,感受光影、时间与空间的周而复始,在莫奈的天光云影里寻找世界。
最后的睡莲
莫奈说:我画这些睡莲,像古代僧侣专注于抄写经文,图绘圣像。他们全然孤独寂静,只有狂热的专注,像被信仰催眠了。
一九一四年莫奈开始画《四季睡莲》(Nympheas),他的视力衰退,他开始打开心灵的眼睛,他开始用信仰画画,他开始专注在绝对的孤独与寂静中,他开始在催眠的状态下画画。他的确像古代僧侣,不是靠视觉画画,而是在信仰的专注里,不依赖世俗的视觉。
一千多年前,敦煌洞窟里的僧侣画工,许多是在没有照明的条件下画画。他们没有火炬,没有油灯,火炬、油灯都会把洞窟的墙壁熏黑,洞窟深处氧气也不够,有时他们利用一小片镜子,折射反光,把洞窟外的光线引进幽暗的洞窟深处,在镜片的微弱反光里画出灿烂缤纷的“佛”“菩萨”“飞天”。
视觉在许多人类古老的艺术工作里扮演着复杂的角色,二○○六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奥尔罕·帕慕克(Orhan Pamuk)在他著名的小说《我的名字叫红》(My Name Is Red)里有精彩的视觉论述。《我的名字叫红》叙述伊斯兰古代的宫廷画工,追求细密画(miniature)极度精细的表现技巧,从年幼画到老,老年的视觉在长期使用后耗损,因此,细密画最高的境界最后通常是盲人。不是依靠看得见的视觉,而是凭借记忆里的视觉,一种无声之声,一种无形之形,一种没有招数的招数,一种细微的手指的触感,画工在眼睛瞎了之后,才表现出细密画的极致。
读这本小说时我想到许多艺术工作最后面对的绝对孤独,一种盲人的无视,或许是阅读莫奈老年作品的另一种角度。
给自己一个机会,或许在苏黎世美术馆,或许在巴黎橘园美术馆,在一个椭圆形的房间里,被前后左右四幅《四季睡莲》包围,高度都有两米,长度有两幅是一千两百二十五厘米,另两幅比较短,是六米。
我们被《四季睡莲》包围了,在这个宁静的空间里,睡莲从四面八方包围着我们。我们不是在“看”睡莲,而是被水池、垂柳、睡莲包围着。仿佛置身于莫奈花园的水池旁,仿佛从各个角度依傍着水池。水池有时候在我们前面, 有时候在我们后面,有时候近,有时候远。我们也不是只有一刻在水池边,我们看到黎明破晓的尘雾浮游过水面,一朵莲花静静绽放;我们看到雨后垂柳上的水滴,滴入水池,荡漾起一圈一圈涟漪;我们看到夕阳的光的倒影,一片沉静的金黄,像是无限委屈,要诉说什么,却终究沉默逝去。
我们感受着时间、晨昏、日月,季节,都在我们四周。莫奈说,他要画出“无限”,他说:这些画,它们启示“无限”(L'idée de l'infini)。
我们可能忘了,莫奈说的“无限”正是东方美学里的长卷观念,是老子哲学说的“大象无形”,是庄子哲学的“至大无外”,是《红楼梦》章回小说的“未完成”,中国的绘画、戏剧、文学其实一直依据老庄哲学,指向终极的“无限”,而向往东方美学的莫奈最后在他的《四季睡莲》里真正实现了时间与空间的无限性。
从一九一四年开始莫奈就在橘园里作画,他要做自己一生最后的记录。
一九一八年十一月十一日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,莫奈把画作送给法国政府,作为终战的纪念。但是他还在橘园工作,他眼睛看不见了,靠着触觉摸索,拿起颜料,询问助手颜料上的标签是什么颜色?他搜寻着记忆里的色彩,在画板上调色,凭借着记忆,涂抹在画布上,凭借着记忆,微风还在荡漾垂柳,一朵花还在绽放,一滴雨水还在坠落水池,一层雾还在池上游移,一缕日出之光还在水波上跳跃,一抹夕照还在树隙间徘徊迟疑。时间未完,生命未完,莫奈在画里留住了无限与永恒。
他在一九二三年开刀动手术前极度恐惧,害怕从此完全瞎了,再也看不见、感觉不到光与色彩,他急迫地想抓住光,抓住最后的色彩。
橘园美术馆在巴黎杜乐丽花园的最西端,邻近协和广场(Concorde),南边也紧临塞纳河。
橘园在一八五二年由拿破仑三世下令修建,作为当时皇家园林的暖房,培养柑橘一类冬天需要温室的植物,“橘园”名称由此而来。
帝制结束,橘园这一建筑就作为展览空间,提供给工商业做展示会所,也曾经作为军队的活动空间。
一九二一年这个建筑拨给艺术学院,确定了它作为美术收藏与展示的角色。莫奈也正式把他的《四季睡莲》这一组晚年杰作固定在墙面上,作为永久的展示。
莫奈在这里工作到一九二六年去世,一九二七年五月二十七日《四季睡莲》正式对大众展出。
这一组作品最长的两幅都超过十二米,一幅命名为《清晨》,一幅命名为《云影》。
两件作品都以粉蓝色为基调,描述清晨薄雾,在初日的微光里,一朵一朵睡莲正在含苞待放。一片一片莲叶浮在水面,含苞的睡莲带着鲜艳湿润的红色,在大片水蓝的光里特别醒目。
《云影》也是大片粉蓝底色,但是一朵一朵白云倒映水中,使得粉蓝与白相互对话,绿色的莲叶和红色的花都成为画幅边缘的点缀。
作品尺寸很大,因此在现场浏览的感觉很不一样,画册是无法传达身临其境的真实感觉的。
莫奈事实上是放大了中国长卷画的规格,让观众更能真正走进画中,被画中的氛围环绕。
在椭圆的展示空间里,墙面不是平的,因此,微微的凹曲的弧线也更让莫奈的《四季睡莲》产生近似中国卷轴的效果。
我们在一间展示空间静坐,房间里一共有四幅作品,两长两短,围绕成一个椭圆,因此,我们是在旋转的动作中观看莫奈的作品,它设计的椭圆展示厅是一个可以使视觉流动的空间,恰恰是在把玩手卷的感觉,时间在流动,“睡莲”不再是固定时间里的睡莲,而是在四季里经历日月晨昏变化的睡莲,经历盛放到凋谢的循环,经历生与死,经历繁华与幻灭,莫奈最后的作品不再只是绘画,而是把绘画提高到了哲学的层次。
一幅比较短的作品取名《日落》,六米长,画面在一片幽暗的绿色里忽然浮现一片金黄色的光,金黄边缘漾着一些淡淡的粉紫,那是日落余晖在水池里一刹那灿烂的反光,使人惊动的华丽,然而就要消逝了。
莫奈说,他不想让水有边缘,他要一片没有边际的水,水里有云影,有反光,有无所不在的光在流动。
他又说:我凝视光,而光每一秒钟都在变幻。
一九二三年开刀拿掉白内障,他的眼睛忽然又清晰了,像长期蒙着眼罩,忽然拿掉眼罩,忽然从黑暗走到强烈阳光下,他的视觉像再一次受到鞭打,那些他一直渴望的光,那些他在绝望的黑暗里呼喊乞求的光,忽然来了,剧烈强大的光的暴力,又变成视觉上新的折磨。
从盲人般的黑暗,恐惧黑暗,到强光刺激,又恐惧强光,色彩在光的巨大落差里颠簸,跌跌撞撞,仿佛走在最坎坷的路上。
《四季睡莲》正是这最后六年视觉经历最大变化时的作品,莫奈的狂喜与哀号,莫奈的笑与泪,莫奈的骄傲与沮丧,莫奈致死的寂寞与永世的荣耀都在这一组画作中了。
去看《四季睡莲》,去体会一个一生追寻光的画家八十六岁带给世人的最后一首诗。